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麻辣烫

我大学时候写的文,是别的CP,改成瑜洲。

由于主角变了,所以把一些细节也改了改,增增减减了一些东西。

改掉了一些错别字,但是也有可能有没改过来的错别字吧,科科。

校园,短篇,完结。

 

 

 

麻辣烫

 

长江北岸的一个不大的城市,那里的四季都很分明。夏天的时候整个城市显得绿盈盈的,许魏洲每天补课下课后都要骑着自行车到学校前方两条街街角的小店铺吃一碗麻辣烫。

许魏洲不是很挑食,但是相对来说,他比较喜欢吃鱼丸。麻辣烫不是很贵,素菜五毛钱一串,荤菜一块钱,许魏洲每顿能吃到二十多块。

班里有个叫黄景瑜的留级生,长得帅,家里好像还有点背景,在男生女生中间都吃得很开,偏偏许魏洲不吃他那套,看他痞痞的样子,还留了一级,怎么看都不像什么好货。许魏洲是跳级到的高三,跳级生不能进重点班,但是他在普通班也算是老师重点培养对象了。

两人本不该有多少交集,但是偏偏黄景瑜这天闲的无聊,看到班里唯一一个暑假补课开始的第一天到现在持续两个星期都没正眼看自己一眼的优等生,跟往常一样一个人戴着耳机往学生车库去,心里好奇着,就跟了过去。

“许魏洲!”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每天在教室另一头大声发笑的男声,耳机里的英语单词毫无疑问盖不住这声音的。只是许魏洲有点奇怪,跟他又没说过话,找自己干嘛。同样是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许魏洲因为身高,黄景瑜是因为成绩,这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前面的高个子男生站在原地,轻轻皱着眉扭头看他,黄景瑜挑起嘴角跑到他身边道:“一起走啊。”

许魏洲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在心里判断他绝对是吃饱了撑的之后,不屑地说:“没兴趣。”

都说他傲,看来还真挺傲。黄景瑜碰了一鼻子灰,但是没关系,他最擅长的不是搭讪,而是靠着脸皮搭讪,这么厚的脸皮,没有不成功的。这许魏洲每天都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除了老师谁都不敢主动招惹他,黄景瑜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被人鄙视过了。

总的来说就是,黄景瑜的自我感觉一直很良好。

跟着进了学生车库,时间已经不早了,车库里也没几个人,许魏洲忽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吓得黄景瑜差点把手里的钥匙丢进下水道。空空的车库里一直回响着那声“啧”,黄景瑜皱起眉头在心里嘁了一声,好学生毛病多。

许魏洲照常来到麻辣烫馆子,拿起塑料小篮子就开始挑菜,他自然察觉到黄景瑜一直跟在身后,但是实在是饿了,懒得理他。

黄景瑜跟在他身后到了这个馆子门口,肚子也开始咕咕叫,干脆把车停在许魏洲车旁边,拉了拉书包带就进了店。一进去就看见许魏洲挑了满满一篮子的荤素搭配,他也抄起篮子往里面夹菜,走到许魏洲身边,对方抬起头瞥了他一眼终于忍不住了。

“啧,”又是这样一声,不过后面又多了一句,“你搞什么?”

黄景瑜一愣:“什么我搞什么?我吃麻辣烫啊。”

许魏洲也是一愣,也对,这样就随便断定对方在“尾随”自己,这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差点闹出笑话。不过好在他脑子转得快,摸摸鼻尖指着黄景瑜夹住的最后一串香菇道:“我刚准备夹那个!”

“哦,早讲啊。”黄景瑜努努嘴,把香菇丢进许魏洲篮子里,顺便小心望了一眼,“你吃的也太多了吧?”

“你管不着。”说着便又加了一团粉条跑到前台付钱领号。

耳机里的英文单词不停地重复,许魏洲随便挑了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坐下来,从包里拿出单词本跟着耳机里默念着,面前忽然就多出两瓶玻璃瓶的可乐。

他抬起头,黄景瑜的小脸上映着大大的笑,嘴边露出一对虎牙,门外的夕阳照进来,亮得让许魏洲有点睁不开眼。

“你又搞什么?”

“靠,请你喝汽水啊。”

黄景瑜坐在对面,许魏洲也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做声,两人之间没什么共同话题,便也就尴尬地沉默着,许魏洲倒是乐得不受招惹,继续背他的单词。

黄景瑜左看看又看看,一边喝着冰可乐,看到许魏洲在那背单词就一脸难以置信地说:“你也不用这么用功吧?这也太夸张了点。”

许魏洲就当没听到,一直等到麻辣烫上来,许魏洲那满满的巨大一碗,让黄景瑜瞪直了眼睛。更让他吃惊的是,那碗巨型麻辣烫,最后被这个瘦瘦高高的男生吃得一干二净。

这人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看什么看?”别人对他的食量感到惊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这么大的食量,黄景瑜还是第一次看到。

“你……吃的东西都到哪去了?”

许魏洲擦擦嘴说:“我在长身体。”

 

小区里种了香樟,夏天的晚自习放学后,许魏洲骑着自行车拐进小区,一路是循着香味走到家的。

经常到家之后额头上还有些汗珠沁出来,开了门,哥哥就准备了夜宵在桌子上。哥哥的辣糊汤做的是一绝,泡上米饭就着小菜,许魏洲每次都吃的大汗淋漓,然后被哥哥赶去洗澡。

洗完澡到书桌前打开台灯温习功课,哥哥在外面喊了自己。

“你兜里的,差点给洗烂了。”

许魏洲接过那支笔,冲哥哥吐了吐舌头。

回到台灯下,不禁把笔拿到眼前看了又看——这不是自己的笔,是黄景瑜口袋里掉出来的笔。

一支黑色的钢笔,没啥特别的,看起来像新买的。许魏洲撇撇嘴,把笔放进笔袋里。

夏天的清晨比较凉爽,哥哥在书包里塞了一瓶冰的果汁,许魏洲跨上车塞着耳机迎微风往学校骑去。

黄景瑜还跟以前一样早读开始五分钟后才到班级,从窗户把书包扔进教室,然后从大门口进来。许魏洲平时不太理他,今天却不由自主地望过去,想看一下这家伙怎么应对老师的质问。

只是隔得太远了,只看到黄景瑜笑嘻嘻地说了两句话,班主任竟然翻着白眼放他回座位了。许魏洲从小没迟过到,或者说从来没有犯过错,他永远想不到该怎么面对老师看起来刻意刁难的质问,心里好奇,下课的时候就忍不住往黄景瑜那边去。

“呶,你的笔。”

黄景瑜抬起头,看到许魏洲手插口袋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谢谢啊,我以为找不到了,又买了一支……这个送你吧。”

“啊?”

“嘿嘿,就当见面礼。”

过了十秒钟。

黄景瑜再次抬起头看看眼前的男生,有点好笑地问:“你有话跟我说?”

许魏洲皱了皱眉,索性着趴到黄景瑜桌子上问:“你都跟老师说什么了?怎么就那么轻易就放你进来了?”

黄景瑜哈哈笑着说:“我说我早就来了,但是闹肚子在厕所呆到现在。”

许魏洲这才想到老师进教室之前黄景瑜就把书包从窗口扔进来了,心里忍不住佩服一下,但是嘴上只是“嘁”了一声:“雕虫小技。”

黄景瑜嘿嘿一笑:“怎么着,今天放学再一起去吃麻辣烫?”

“怪好吃的,哇,我一想就流口水,你也真会挑地方。”黄景瑜一副饿死鬼的表情,许魏洲忍不住被逗笑了,嘴上吓唬他:“天天吃麻辣烫的小心胃穿孔。”

 

很多年之后,许魏洲总会想到那个夏天,每天下午放学跟黄景瑜一起骑着自行车,穿过斜斜的夕阳,满头大汗地在小店里吃着一碗二十多块的巨型麻辣烫,边上放了两瓶冰镇可乐。

阳光打在桌面上,可乐的玻璃瓶显得很晃眼。

两人不免聊到一些话题,黄景瑜很健谈,很会找话题,跟他聊天很轻松。

“你打算报哪里的学校?”

许魏洲往碗里加了点醋说:“北京。”

“噢。”

“你天天带着耳机,天天都在听英语单词?”

“有时候也听歌。”

“听什么歌啊?”

……

其实黄景瑜挺贫的,还喜欢耍小聪明,有时候晚自习结束会叫上许魏洲去打球,这天也是。

许魏洲抱着篮球看了黄景瑜两眼,眼神有点不对,黄景瑜问,咋了?

许魏洲摇了摇头:“没什么,开始吧。”

其实他看出来了,黄景瑜那天比平时高出不少,原本跟他差不多高,甚至还高了一点点,这时候倒比自己高出更多了。打球的时候在思考这个问题,所以一直心不在焉,黄景瑜不耐烦地撞了他一下:“怎么搞的今天?”

“嗯?”等许魏洲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抱着脚踝坐在地上哎哟喂了。

“你咋了?”许魏洲蹲到他身边问,“扭着脚了?不是吧?”

黄景瑜白他一眼:“怎么不是了,你一直心不在焉的,搞得我也分心一下,就摔倒了啊。”

“来我看看。”说着要伸手去脱黄景瑜的鞋。

“你干什么啊!”黄景瑜一脸受了惊似的避开他的手,许魏洲挠挠头说:“看你脚扭的厉害不啊,别扭个什么劲,给我看看。”

也不管黄景瑜的极力挣扎,直接把他的鞋扒了。

许魏洲愣愣地看着从黄景瑜鞋里掉出来的白色的鞋垫,接着发出一阵响亮的爆笑:“哎妈呀黄景瑜你还垫这个,我说你今天怎么一下窜这么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黄景瑜臭着脸白他一眼,把鞋穿回去,提起书包,一瘸一拐地往回走。许魏洲尴尬地撇撇嘴,也提起书包,倒是不敢再继续嘲笑他了,跟在后面,眼角瞄到地上的增高鞋垫,忍不住又是扑哧一声。

黄景瑜闻声回过头:“你也太不够兄弟了吧!靠!”

第二天黄景瑜难得一次没迟到,整个人趴在课桌上无精打采的,许魏洲犹豫着把包里的红花油拿出来,走到他面前。

“干嘛?”语气不太好,似乎还在生气。

“咳,拿着多揉揉,很快就消肿的。”许魏洲硬憋着笑,黄景瑜臭着脸说:“我家有。”

这话倒也把许魏洲弄的火了:“啧,我说你拿不拿?”

黄景瑜扁扁嘴:“拿就拿,凶什么……”

许魏洲想了想又说:“其实你怪高的,都比我还高了,不用垫那什么吧……”

黄景瑜委屈地趴在那儿,像一只蔫了的皮球,一边还在嘴硬:“这不看不出来吗?”

“你还想怎么看得出来?”说着又忍不住笑了出来,黄景瑜抄起手边的练习册作势要揍他:“死小子还敢笑!”

眼看着练习册要拍到自己脑袋上了,许魏洲鬼叫着跑开,黄景瑜一拐一拐地跟在后面大骂。

高三生活平淡的很,许魏洲也是第一次体会到跟好朋友打闹的喜悦,哥哥比自己大了不少,从小都早熟的他高三的时候才真正体会到朋友,和单纯的快乐。

只是许魏洲现在不明白黄景瑜的想法,在他面前他永远是那样无畏,看到对方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却不自觉地把自己放在了保护者的位置上,连那点身高差都觉得不满足了,想要长得更高,天塌下来才能帮他顶着。他没有许魏洲那么优秀,就很想在其他方面让自己变得高大,他全都懂,喜欢一个人,就会想要保护他,想要变得强大……可是喜欢两个字让自己怎么说出口呢?他连想都不敢想。

 


天渐渐冷了,期末考试那天下了很大的雪,许魏洲在第一考场,黄景瑜在中间靠后的考场。

考完最后一场的时候,许魏洲收拾了书包急急地跑去找黄景瑜一起去吃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吃到嘴的麻辣烫。

黄景瑜人缘很好,长得也好,身边的小姑娘本就很多,许魏洲走到他们考场门口的时候,黄景瑜正坐在一个女生的桌子上开玩笑,被女生捶了一拳。

其实也没什么,谁都有这样那样的,男生女生的好朋友,只是许魏洲心里有点不爽。

更让他不爽的是,他隐约明白了自己是为什么不爽。

那天下午许魏洲没说啥话,黄景瑜大口地吃着满满辣椒的巨型麻辣烫,一边问许魏洲:“怎么了你?一句话不说的。”

许魏洲摇摇头。

“对了,我总见你一个人,为什么不跟别人一起呢?”其实这个问题黄景瑜一直没怎么想过,只是今天的女生看到许魏洲后就问了黄景瑜:“那不是你们班的许魏洲么?总看他孤零零的,要么就是跟你走一起,没别的朋友?”

许魏洲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我就你一个朋友。”他声音不大,但是黄景瑜听得清清楚楚,他缓缓停下嘴上的动作,抬头看他。许魏洲不自在地挠挠后脑勺,拽起书包就跑进雪里。

男生之间的交集很微妙,有时候不需要什么表示和心意,简简单单一个眼神就足够了,可是许魏洲只是隐隐觉得他和黄景瑜之间不止这些,还有更多更多,甚至都有些不对劲。

也不对,是太不对劲了。

其实黄景瑜也怪委屈的,寒假高三只放了两周,这两周许魏洲一点都没联系自己,连过年的时候也没有个拜年电话什么的。自己哪里惹到他了?他有点郁闷,之前那个关系挺好的女生打电话来拜年的时候他顺势就把这话说了,那女生哼哼了一声。

“你猪啊,哼哼什么劲。”黄景瑜不满。女生骂了他一句,然后说:“黄景瑜,你不觉得你有点太关心那个许魏洲了么?”

“神经病。”骂了一句就挂了电话,老妈在旁边拍他的后脑勺:“大过年的说什么呢!打回去给人道歉!”

不情愿地拨回去,那女生又说:“分寸什么的,你自己拿捏好吧。”

他不太懂,也不想懂,直到开学了,才忍不住去问许魏洲。

“啊?哦,我跟我哥回乡下,忘记你家电话号码了。”

黄景瑜觉得他跟许魏洲之间多了点什么,又少了点什么,总之就是不对劲,许魏洲对他似乎疏远了很多,他觉得有点恐慌。他朋友挺多,但是总觉得许魏洲不像别人,他也不想失去许魏洲这样的好兄弟。

冬天总显得很漫长,不算寒假的寒假之后,雪也不再下了。眼看着高考逼近,许魏洲也很少去吃麻辣烫了,只是让同桌帮自己带一份煎饼,自己留在教室看书。

黄景瑜不太喜欢这样,就每天一个人去吃麻辣烫,可渐渐的食量变小了,二十多的巨型麻辣烫也吃不完了。店里的小姑娘看到他就笑着问,那个高个子男生怎么没跟你一起啊?

黄景瑜笑了笑:“他在学习呢。”

心里有点不自在,好像他们的差距和区别,总是容易在这种时候凸显出来。

 

照毕业照那天黄景瑜没来,许魏洲不知道问谁,便也没在意,也许就是这样,见不到面就见不到面,没有想要去追问前因后果,只是心里有点没来由的苦涩。

到底又为什么会觉得有些苦涩,谁知道呢。

摄影师快门按下去的时候,许魏洲眼前忽然出现去年夏天骑着车跟着自己的黄景瑜,大爷似的把汽水拍在桌子上说“请你喝汽水”的黄景瑜,一边埋怨自己吃得多一边也夹了二十多块巨型麻辣烫的黄景瑜,篮球场上大笑的黄景瑜,为了比自己高出更多而跑去垫增高鞋垫的黄景瑜,崴了脚别别扭扭地拿着练习册一瘸一拐地追着自己拍的黄景瑜……

高三的时间过得很快,学校新种的几棵香樟树有淡淡的香气,许魏洲吸了吸鼻子。

直到高考结束,黄景瑜都没再出现。

听说他出国了。许魏洲拿着北京一所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放到太阳底下看了看。

‘你打算报哪里的学校?’

‘北京。’

‘啊?不愧是好学生,我觉得我压根考不去北京。’

‘就你?嘁。’

‘还想跟你考一起呢,不过想想也不可能,呵呵。’

黄景瑜笑起来挺傻的。

许魏洲拿出口袋里的钢笔,对着太阳看了又看,心里又是一阵说不出的苦涩。

就好像,一瓶过期的醋打翻在心里一样,酸得有点苦。

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到底是谁不够兄弟啊。我他妈根本没把你当兄弟过。

根本,不止兄弟这么简单。

直到最后的最后,那句喜欢也没人说出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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