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红不让(4-5)

4.

我花了一整个晚自习给黄景瑜制定了一个学习计划,每天晚上从晚自习开始到晚上回家睡觉前,按照他现在的成绩,按部就班跟着这个计划来都不一定能考上什么好学校。不过嘴上说他不能成大器,可是心里却觉得他以后绝对跟别人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

刚一落笔,晚自习下课铃声就响起来,黄景瑜在我身后迫不及待地用笔戳了戳我的后背:“写好了么?”转身把表递给他,他皱着眉头认真打量着表,我斜着眼睛随意打量着他。

看了一会儿说:“按这个表,我是不是能考上清华北大?”

我朝天翻了个白眼,一声不吭地开始收拾东西。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我耳边唧唧歪歪:“你平时就是这样读书的?”“回家二十分钟?二十分钟能回到家吗?”“洗澡二十分钟?你洗干净了吗?”“吃饭二十分钟?怎么什么都二十分钟?我吃饭至少要半小时的。”我冷哼,就他狼吞虎咽那样子,一顿饭超过十分钟我都服。

进了家门,我爸在沙发上看报纸,后妈上来问一些可有可无的问题,他都无视了,只顾着问我:“你觉得我今晚应该从哪里看?我是背政治呢还是做数学呢?英语单词不能晚上背吗?你每天早上都背单词?我怎么没看到过?”

一直追着我进了屋,我把书包丢在桌子上摘下耳机:“你有完没完了?”

“弄半天你压根没听我讲话?”

“我听见了。”

“你戴着耳机呢,我又不瞎。”

“你不瞎了一路了么?”

“你……”他说不过我,只得咽回去,我笑了笑,从衣柜里拿出睡衣冲他说:“我要洗澡了。”

“你洗你的呗。”

我正要准备跟他开启另一轮争吵时,后妈推门进来了,手里端着果汁和点心,脸上洋溢着笑容:“景瑜,洲洲,上了一天课都累了吧?来吃点儿点心。”

累?我都要笑了,今天上政治课的时候黄景瑜睡得都打鼾了——虽然声音很轻,只有我听见了。

还没等我回复一句,就见黄景瑜提起自己的书包转身回了自己屋,丢了一句“不累”在身后。

我和后妈面面相觑,都有点尴尬,我说:“您放我这儿吧,我一会儿给他送去。”后妈冲我微笑了一下,把托盘放在桌子上,颇有些失落。离开前她说,看见你们兄弟俩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我目送她出房间,又看了看桌子上的点心,挠着脑袋洗澡去了。

等我从卫生间出来,黄景瑜已经趴在我的床上吃点心了,我擦着头发问:“你干嘛?”

“我来求学啊。”

 

黄景瑜果然是典型的三分钟热度,一星期还没结束,他就坚持不住了。他会勉强完成我安排的任务,但是永远都不准时。

周五晚上他叫我去打篮球,就我们俩,在篮球场玩了一会儿,坐在场边喝水。

“今晚两张数学试卷,两张英语试卷,做完了么?”

他一副“特受不了你”的表情:“我说你能不能说点儿别的?”

“咱俩还有别的可说的?”我自顾自喝着水,他被我说的也有点儿没劲,低着头用石子儿在地上乱画。我紧接着道:“今天的作业都没写吧?你睡了一晚上了。”

“你布置的任务我都忙到凌晨,我五行缺觉!”

“那是因为你非要玩完了再去做,少玩一会儿能咋的?”

他依然说不过我,便转了话锋跟我吵:“你定的那叫什么计划?回家吃饭洗澡的时间都标的那么细,有必要吗?”

我放下手里的水杯,借着路灯灯光难得一次仔细地打量着他,五官没的说,剑眉星目,可以说是我从小到大见过最好看的一张脸了。不管上面挂着什么表情,都能随便迷倒一大片女孩子。篮球场边的路灯灯光不是很亮,衬着他的轮廓,还有点温柔的感觉。

“你真好看,”他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脸一瞬间就红了,动了动嘴唇,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神的光都变了,我看着他害羞的模样,补上了后半句,“只可惜一肚子草包。”

我腾地站起身,把书包往肩上一甩,跨上自行车往家的方向去。

 

 

5.

因为那句话,黄景瑜好几天都没理我,我也懒得理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格,我操再多的心也没用,纯属添堵,浪费时间。

我爸和后妈也看出了写端倪,周六晚上没有晚自习,后妈做了一桌子我们爱吃的菜端上来,我爸咳了两声,冲我道:“洲洲,给哥哥夹点菜。”我点了点头,夹了块鸡腿放到黄景瑜碗里。刚放开筷子他就把鸡腿夹了回去:“我有手。”

后妈也开口:“景瑜,给洲洲也夹点菜啊。”

黄景瑜头也不抬:“他自己没手啊?”

其实我并不生气,我也不习惯别人给我夹菜,他这样我倒乐得清闲,又回到之前各干各的状态,我不吭声,心里轻松了很多,这种小孩子脾气是最入不了我的眼的。

“爱吃不吃。”可我还是没忍住冒了一句,说着又抬手把鸡腿夹到自己碗里。这话说得也很幼稚,我自己都不太敢相信,可能我心里还有一个跟他差不多幼稚的人格吧。

我爸和后妈对视一眼,也不再说话,各吃各的了。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想过要一个哥哥,因为我小时候体质不太好,个子长得慢一些,比同龄人都要矮一点,邻居家的一个小矮子跟我一样经常受欺负。后来小矮子的哥哥总帮我们出头,就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了。自那开始我就很想要一个哥哥,我跟我妈说过,她也只是翻着白眼说,我先把你塞回肚子里再给你生个哥哥。

后来小矮子他们家搬走了,我也长高了,想要哥哥的事我也不会再提,可是心里总是挺羡慕其他有兄弟姐妹的同学。

直到今天,真的多出一个所谓的哥哥,却并没让我有被照顾到的感觉。

洗完澡出来,黄景瑜那边的音乐声一阵阵往这边飘,难得放一次平静的后摇。我干脆把作业放到一边,整个人瘫软在床上,耳边飘着的器乐和人声交错,带着北欧的风雪和极光,眼前渐渐模糊起来。

不知道多久没睡得这么熟过了,直到再睁开眼睛,身上盖着被子,床头的台灯洒下温暖的光,一片人影落在头顶。我稍稍抬起眼皮,黄景瑜正坐在我的床边,跟我对视,我的视野里一片模糊,好像在梦里一样。

“你真好看,”他说,“而且还不是草包。”

我记得我好像笑了一下,把脑袋歪向一边,再次迅速陷入睡眠。

 

等我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写字桌上放着一张日程表,跟我之前拟定的差不多,只不过每天都布置了一定量的任务。黄景瑜的字写得不怎么样,一看就是高中男生的字,带了点自以为是的笔锋,弥漫着自以为是的洒脱。表头写着让我每周抽时间跟他打球,好像我一定会答应一样。

我正看着,门被推开,黄景瑜探进脑袋:“吃饭了。”

“哦。”我随口答着。

“你爸跟我妈都出去了。”

我一愣:“你叫外卖了?”

他摇头:“我做的饭。”

这样一反常态的黄景瑜,让我有点懵,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发烧;再掐掐自己的胳膊,没做梦。

那就是他出问题了吧。

饭菜其实就是前一晚上没吃完的剩菜剩饭,他也就起到了个加热的作用,我俩默默地吃,气氛一度到达冰点。他抬手打开电视机,在电视里喧闹声音的衬托下,这种安静的气氛更是诡异,我决定打破尴尬:“那个……”

“那什么,翻篇儿了,”他打断我,“不用跟我道歉,我没怪你。”

我脑袋上写满了问号:“你说什么?谁跟谁道歉?”

“你啊。”他看着我,好像很大度的样子,“你跟我道歉啊。”

我放下碗筷扶着额头:“我为什么要跟你道歉?”

黄景瑜有点恼怒,也放下碗筷:“你骂了我啊。”

“我骂你?”我努力在脑海中搜索,“你说的是哪一次骂你?”

其实不想也就算了,一想好像还真的骂过他不少次,他愣了愣,居然也思考了一小会儿,接着一拍桌子:“你骂我是草包!”

“不然呢?你难道以为我真心夸你帅?”

他张了张嘴,居然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我,我摇摇头,捡起碗筷,继续埋头吃,趁他不注意,嘴角勾起一抹略有些得意的微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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